我实在不敢!」 虽然我心中有好笑的感觉,但是我却实在笑不出来,比拉尔已经道:「不要紧,要 黄色-=文学 永久地址 huangsewenxue.com 最新地址--免地址发布:huangsewenxue.net 自动回复-地址邮箱:bijiyinxiang@gmail.com 是你害怕,不敢去的话,我和卫斯理去就行了!」 奥干古达转过身去,我们都看不到他脸上的神情。但是照情形看来,他显然是在作 一个重大的决定。约莫过了半分钟,他转回身来,神情已变得十分坚决:「我决定了, 我去!我们叁个人一起去!」 比拉尔和我互望了一眼,我们两人都很高兴,为奥干古达下定决心,克服了他心中 的恐惧而高兴。要克服多少年下来,传统思想影响的恐惧,绝不是容易的事,而奥干古 达做到了这一点,那自然值得高兴。 而当奥干古达一旦克服了他内心的恐惧,而有了决定之後,他的神情不再犹疑,他 干练的才能又显露了出来。他挥着手:「刚才我说我们叁人一起去,可是我提醒你们, 此去可能有极度危险!」 比拉尔道:「我们全是成年人,自己可以决定。」 我大声道:「叁位一体,我们一定在一起。」 奥干古达道:「好,那我们就分工合作,我去准备直升机,比拉尔去准备爬山的工 具,卫斯理去准备乾粮、食水????」 他讲到这里,我举起了手来:「这些准备工作,比拉尔可以做。」 奥干古达望着我,道:「那你准备干甚麽?」 我道:「你们要准备多久?」 比拉尔道:「有四小时,足够了!」 我道:「有四小时,我也足够了!我可以在四小时之後,赶来和你们会合!」 奥干古达和比拉尔一起盯着我,奥干古达道:「不,不准你一个人到煤矿去!」 他显然是从我的矿工服饰中看出了我是准备一个人到一四四小组的矿坑中去的。本 来,要不是遇上了里耶的跟踪,又见到了蔡根富的话,我的确已经只身去涉险了! 此际,我想利用这四小时的时间,却并不是再想到矿坑去,所以我一听得奥干古达 这样说,我笑了起来,说道:「放心,我已经暂时放弃了深入矿坑的念头,现在,去找 蔡根富,比甚麽都重要!」 比拉尔道:「那你准备干甚麽?」 我指着上面,道:「上面,在蔡根富房间的写字台中,有着一块眼睛形的煤精。我 可以肯定,这块煤精,和嵌进了蔡根富的头上,使蔡根富变成了维奇奇大神的那一块, 是一模一样的。我要趁这四小时的时间,彻底研究一下那东西!」 比拉尔和奥干古达互望了一眼,神情都有点惊异,我看出他们心中在疑惧的是甚麽 ,我道:「你们可以放心,在我看来,那块煤精,是死的!」 奥干古达尖声叫了起来:「我不明白你在说些甚麽,世上没有活的煤精!」 我摊了摊手:「我还称那东西为煤精,因为我??本不知道那是甚麽东西。但不论它 是甚麽东西,它一定是活的。你以为蔡根富是自己将那东西放在脸上,再用??子打进脸 中去的麽?」 比拉尔和奥干古达两人,因为我的话,都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颤。我又道:「而 且,矿坑中还有一百零六块那东西呢?或者说,一百零五块,因为其中有一块,已经到 了蔡根富的脸上!」 比拉尔和奥干古达的脸色更难看,我不顾他们的反应,继续道:「而且,我认为那 条使中士不知所终的通道,并不是蔡根富弄出来的,而是那一百零六个东西造成的。中 士如果牺牲了,那一定是那一百零六个东西的牺牲品!」 奥干古达的声音更尖,叫道:「别说了,你要去研究那东西,只管去研究好了!」 他一面叫着,一面急速地喘着气。 我道:「希望我会有结果。我们该同时开始行动了!我会驾驶直升机,不必另外再 找驾驶员了!」 奥干古达缓过了一口气来,但是仍然大有惧色地抬头向上望了一眼。 比拉尔喃喃地道:「但愿你有所发现!」 他们两人向我挥着手,我送他们出去,约定了四小时之後,由奥干古达派车来接我 到机场去,比拉尔则自己直接去机场。 看到他们两人离去之後,我回到了屋子之中,走上楼梯,到了二楼。 在那间重建的蔡根富的房间面前,我停了片刻,心中实在十分紧张。 我假设「那东西」是活的,事实上,我也相信那东西是活的。我在想,如果我一开 门,那东西就「扑」了出来的话????一只眼睛,是如何行动,我无法想像????我应该怎 麽办?如果那东西直扑到我的脸上,硬要挤进我的脸上来,占据我脸的上半部时,我应 该怎麽样?一想到这里,我也禁不住有不寒而栗之感。 我鼓起了勇气,推开了门,在推开门的一刹那间,我甚至不由自主,伸手遮住了自 己的脸。谢天谢地,房间中很平静,并没有甚麽东西,以不可想像的方式,向我侵袭。 我定了定神,走进了房间,来到了那张简陋的写字台之前,拉开了那个柜门,那块 煤精,静静地躺在柜中。 我并不是第一次看到这块煤精了,上次,我也曾将之拿在手中,仔细观察过,当时 ,一点也不觉得害怕。 但这时,我知道这东西,竟会嵌进入的脸部,使人变成怪物,心中自然有异样的感 觉,以致我要伸出手去又缩回来好几次,才硬着头皮,将它取了出来,放在桌面上。 当我的手接触了它,而它仍然没有任何反应之际,胆子大了。我在桌前坐了下来, 着亮了灯,照着那块煤精。 这时,我更可以肯定,嵌在蔡根富脸上的,就是那东西。我真不明白,一个人的额 部,嵌进了那麽巨大的一只异物之後,如何还可以生存。照说,这样体积的一件东西嵌 了进去,脑部一定遭到破坏,人也必然死去了! 可是,蔡根富非但活着,而且,还和我所知的蔡根富不同,变成了十分有自信,十 分难以对付的一个人!我盯着那块煤精,心中不当它是煤精,只当它是一只巨大眼睛。 不错,那是一只巨大的眼睛,它的「眼白」是棕黄色的,「眼珠」是黑色的。和蔡 根富脸上的那只一样。所不同的是在蔡根富脸上的那一只,眼珠中闪耀着一种异样的妖 气。而如今在我面前的那一只,眼珠木然,看来只是一块煤块。我双手将那东西取了起 来,我立时又注意到了那个直通向「眼珠」的小孔。 那小孔,当然是工具钻出来的,我愣愣地想着。我在想,这一块「煤精」,一定是 蔡根富在出事前若干天发现的,只是单独的一件。当他一发现了这件煤精之後,他就觉 得这件东西十分古怪,他不能理解。所以,他才立时通知了道格工程师。可能由於事情 实在太怪异,所以道格工程师根本不信,甚至不肯来看一看那东西,所以蔡恨富就只好 自己来研究。 假定这东西上的那个小孔,是蔡根富弄出来的,那麽,他的目的是甚麽呢?是「杀 死」那东西?是那东西的「眼珠」,令他感到这东西是活的? 我一面想着,一面找到了一柄??子,无论如何,我要把它弄碎,看个仔细。我开始 轻轻敲着,那块煤精丝毫无损,接着,我用力??下去,那块煤精,发出了一下异样清脆 的碎裂之声,裂了开来。当那东西裂了开来之後,我实实在在不能再称之煤精,而必须 称之为「那东西」了! 那东西有一层壳,约半公分厚。我用力一??,就是将那东西棕红色的壳打碎了! 厚壳碎了之後,流出来的,是一种无色、透明、浓稠的液体。我吓了一大跳,唯恐 被那种液体,沾染了我的皮肤,我向後一仰身,几乎连人带椅跌倒在地上。 那种透明、浓稠的液体,迅速在桌面上展布,而且流了下来,那情形,就像是打翻 了一瓶「水玻璃」一样。我继续向後退,避开与之接触的可能。 那种液体流着,但看来那只是自然现象,并没有甚麽异状。 我再向桌面望去,「眼珠」也已滚了出来,在那种液体之上。 当我才一敲碎那东西之际,心中对流出来的那种液体,实在十分忌惮,所以退了又 退,但等了片刻,见没有甚麽特殊的动静。我心知要弄清楚那究竟是甚麽东西,一定需 要将这种液体,作十分精密的分析,所以我立时退出了房间,找到了一只玻璃瓶,再回 来。 这时,这种液体,已经渐渐开始凝结了,如同胶质果子冻一样。我再胆大,也不敢 用手去碰它们,我用一片小木片,挑起了一些,放进了玻璃瓶中。 然後,我将那「眼珠」拨到了地上,用脚踏住它,搓了几搓。 那看来像是煤块一样的「眼珠」,竟像是一种十分硬而轫的橡胶,我无法将之踏扁 。我从来也未曾见过那麽古怪,说不出名堂来的东西。 我曾经假设那东西是活的,可是这时看来,一点也没有活的表现。如果说是生物, 那麽它的形状像甚麽呢?我们常见的生物之中,没有一种是这样子的。勉强要加以比拟 ,只好说它像一个细胞。只有细胞才是这样形状的,最外层是细胞膜(那个被我用??敲 破了的硬壳),圆形的细胞核(那个「眼珠」),和细胞质(那些透明的浓稠的液体) 。 自然,细胞的体积,和那东西的体积不能相提并论,那东西的形状,像一只大眼睛 ,它的组成,就像是一只大细胞! 我又找了一只盒子,将那「眼珠」装了起来,也拨了一两片硬壳进盒子中。然後, 我回到了楼下,将盒子和玻璃瓶,一起放在当眼的地方,准备一有机会,就交给设备完 善的化验所去检验,看看那究竟是甚麽东西。 我做完了一切,那并没有花去我多少时间,大约只是半小时。我坐了下来,再将整 件事,想了一遍。蔡根富在逃走之後,曾再回到那矿坑,那是毫无疑问的事情。他在矿 坑中,又遭遇了一些甚麽? 如果说他遇到了一百个以上的「那东西」,其中的一个侵进了他的头部,「那东西 」又是躲在那条通道之中的,那麽,中士为甚麽和他不一样呢? 我又记起,电视摄像管曾经几次被甚麽东西突然遮住,以致在电视萤光屏上,甚麽 也看不到。阻住电视摄像管的,是不是「那东西」呢?破坏了电视摄像管的,也是「那 东西」? 如果说,蔡根富曾利用了一支细长的针,或细长的钻,曾「杀死了」一只「那东西 」的话,那麽,中士射出的那几十发子弹,是不是也「杀死」了一些「那东西」? 想来想去,我想到我实在还应该到那个通道之中去一次,去看看「那东西」是不是 真的躲在那通道之中!但如今我却不够时间,奥干古达随时会派车子来接我的。这几天 ,我被这件怪异的事,弄得头昏脑胀,完全没有好好休息过,趁此机会,可以稍事休息 一下。 我在沙发上靠了下来,闭上眼睛。尽管我的脑中仍然乱得可以,但是实在太疲倦了 。没有多久,我已迷迷糊糊,进入了半睡眠状态之中。 也就在这时,我突然被一种异样的声响所骚扰。那种声音,相当难形容,那是一种 「达达」声,好像是一个有着厚重的尾巴的动物,正在困难地爬行。 我知道屋中除了我之外,只有一个仆人,这个仆人,不奉召唤,不会出来。本来, 我不想去理会这种声音,可是这种声音,却在渐渐向我移近。正当我想撑起身子来,看 个究竟之际,我陡地听到了一下惊呼声! 那一下惊呼,令得我整个人都弹了起来,那是一下如此凄厉的惊呼声,它立时使我 想起,我在反覆听发生在一四四小组矿坑中发生的事的录音带之际,所听到过的惊呼声 ,两者之间,可以说毫无分别! 而当我一跳起来之後,看清楚了眼前所发生的事,我也发出了一下惊呼声,充满了 绝望的惊恐。脑中「轰轰」作响,一再大叫,那是一种本能的反应! 我一跳起来之後,首先看到的,是那个仆人,他正站着,低头望着地下。我第二眼 看到的,是为数大约十多只「那东西」! 「那东西」真是活的,它们正缓慢地,但是却固执地在前进。它们前进的方式是先 使整个身子弓起,然後放平,像是某一种毛虫一样,当它们的身子放平之际,就发出「 达」的一下响。 「那东西」在行动之际,它们的「眼珠」,发出变幻不定的一种光芒。当我看到他 们之际,其中有两只,已经「爬」上了那仆人的脚背。那仆人的双脚,犹如钉在地上, 尽管身子发着抖,可是双脚却一动也不能动。我知道他吓呆了! 别说那仆人,我这时也真正吓呆了! 当我可以定过神来之际,大约已经过去了半分钟,最初爬上那仆人双脚的两只「那 东西」,已经来到了他的大腿部分,而另外有更多的,爬上了他的双脚。 我陡地叫起来:「抓他们下来!抓他们下来!」 仆人总算听到了我的叫唤,转过头,向我望来。可是他脸上那种绝望和骇然欲绝的 神情,显示他根本没有能力抓这些东西下来。 我一面叫着,一面向前走去,客厅中还十分乱,我又走得太急,才走出了一步,便 被地上放着的不知是甚麽东西,绊得跌了一交。 当我仆跌在地上,双手在地上撑着,准备跳起来时,就在我的面前,「达」地一声 ,一只「那东西」刚好放直它的身子,它梭形的一个尖端,离我的鼻子,不会超过十公 分! 我大叫一声,手上没有武器,只是顺手一抓,抓到了一样东西,我根本没有时间去 看我抓到的是甚麽东西,因为「那东西」又弓起了身子来,而就可以贴到我的脸上来了 !所以,当我手上一抓到物事之後,立时向着「那东西」重重敲了下去,同时,身子向 旁一滚,滚了开去。 我在用力打击「那东西」之後,「那东西」发出了「拍」的一声爆破声,就像是我 拍破了一只很厚的汽球一样。我一足而起,直到这时,我才看清,被我抓了来,拍破了 「那东西」的,是一具摄影机。「那东西」被我拍破了之後,流出浓稠的液汁。 我再去看那仆人时,看到有两只「那东西」已经来到了他的胸口。从我一举手就拍 破了「那东西」看来,「那东西」虽然令人失魂落魄,但是并不难对付。可是仆人显然 已被吓呆了,只是双眼凸出,低头看着已经来到了他的胸口,还在向上移动的那两只怪 物,而不知抗拒。我正准备扑过去帮他时,就在那时候,在我的身後,传来了一下叫声 ,同时,枪声响起。 枪声响了又响,每一颗子弹射出,都射中一个已经爬上了仆人身体的怪物身上。子 弹穿过了怪物,也穿过了那仆人的身子。 我不记得枪声响了多少下,只记得仆人的身子,因为枪弹射进他的体内而旋转,跌 倒,那仆人当然是立即就死去。 当仆人倒地之後,枪声还在继续着,射向并未爬上仆人身子的怪物,每一个怪物被 子弹穿过之後,都一样流出浓稠的透明的浆汁来。 我震呆了并不多久,转过身来,看到了持着连发手枪,枪口还在冒烟的奥干古达。 奥干古达的脸色灰白,他握着枪的手指,比他的脸色更白,指节骨突出,可见得他 实在用尽了气力。而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他居然还能够弹无虚发,由此可知他在射击方 面,实有极高造诣。 当我向他望去之际,他也向我望来,他的手指一松,那柄枪跌到了地上。然後,他 急速地喘起气来。 就在那一利间,我陡地想起了一件事,讲出了一句看来是不应该在如此情形之下讲 出来的话,我道:「蔡根富是无辜的!」 奥干古达点了点头:「是,他是无辜的。他并不是想杀人,只不过是????」 奥干古达一开口之际,声音抖得像是人在剧烈震汤之中,但是他却迅速恢复了平静 。 标题 <<书路---眼睛>> 第九部:奥干古达的异动 他讲到这里,停了一停。当然他不必再讲下去,我和他都明白甚麽意思。蔡根富当 日,在一四四小组的矿坑之中,用高压水力采煤机,杀了二十叁个人,他实实在在不想 杀那些人,只不过想杀爬在那些人身上的那种怪物! 这情形,就像是刚才奥干古达射向那仆人的子弹,他决不是想杀那仆人,而是想射 死「那东西」。奥干古达没有别的选择,蔡根富当时的情形也一样,他也没有别的选择 ,只好这样做! 一想通了这一点,整件事的上半部,便豁然贯通!试想想,突然之间,有一百只以 上这样的怪东西出现,如何不引起极度的惊惶?而当蔡根富在用高压水力采煤机中喷出 来的水柱,射向那些东西之前,他还能通过电话,紧急求见道格工程师,那已是出奇的 镇定了。不过後来,他一定也陷入了半疯狂的状态之中,以致他除了自小就讲惯的土语 之外,讲不出第二句话来。 在矿工死了之後,和道格工程师等人到来之前,其中有一个时间的间歇,那时候, 照说,那一百零六只「那东西」,应该和矿工同归於尽的了,为甚麽蔡根富又会用水柱 射向道格工程师他们呢? 这是我当时唯一想不通的一点,但是随即我就明白是为甚麽的了。 奥干古达一直望着我:「天,你究竟做了一些甚麽事?」 我道:「我甚麽也没有做,只不过打破了那东西而已,你看,我还留起了一点,在 那玻璃瓶中……」 当我这样说的时候,我顺手向那放在当眼处的玻璃瓶指去,一指之下,我伸出去的 手指,缩不回来了,奥干古达也发出了一下低呼声! 在玻璃瓶中,本来只是一点液体,已经呈冻状,可是这时,却变成了一只「那东西 」,正在蠕动着,深棕色之中的那个「眼珠」,在闪着光,看样子,像是正在拚命想挤 出玻璃瓶来! 我曾经用细胞来比拟「那东西」,「那东西」,竟然真的像细胞一样,会分裂繁殖 ,而且在极短的时间中,就可以成长! 我也明白了何以在奥干古达的屋子中,会有那麽多「那东西」出现,他们是在楼上 成长了之後,再慢慢爬下来的! 我猜测,这一只怪物,由於早已被蔡根富「弄死」了的缘故,所以由「原生质」?? ??我借用了细胞中一个组成部分的名称????变成怪物的时间,比较慢些。如果不是那样 的话,一定更快! 而事实上,这时,我和奥干古达都已看到,流出来的液汁,都已凝成了一团一团。 在凝成了一团一团之中,颜色开始变幻,渐渐变成深棕色。 一看到了这样的变化,我和奥干古达两人,都大叫一声,奥干古达拉着我直奔了出 去:「车房里有汽油!」 我已经知道他准备干甚麽,我绝对同意他的决定。我们奔出屋子,用最快的速度奔 进车房,一人提了一桶汽油,再奔回来。 那时,凝聚成一团一团的东西,已变成了深棕色,中间已开始现出一团黑色的东西 。 我们将汽油淋上去,退出来,我用打火机打着火,连打火机一起抛进去。「轰」地 一声,烈??燃烧,我们後退着,进了车子,驶出了一百公尺左右,才停下车来,向屋子 看看。 这时,浓??和烈火,已从窗口冒了出来,邻居也发现了失火,有很多人奔过来。 我和奥干古达互望着,各自苦笑,都只好希望火能够彻底消灭这种东西!不多久, 消防车也来了,当消防员和消防官跳下车来,准备救火时,奥干古达下了车,大声叫道 :「不要扑救,让它烧!」 在附近的所有人,都以极度的错愕的眼光望定了奥干古达,但显然由於奥干古达在 这个国家中的地位高,是以没有人敢提出异议来。 再过一会,警方人员也来了,奥干古达要警方人员将附近聚集的人全驱散。火足足 烧了一小时,才逐渐弱了下来,奥干古达的豪华住宅,也只剩下了一个空壳子。奥干古 达望了我一眼,低声道:「他们完了?」 我道:「要去看一看才能知道,可是如今,我们无法进入火场。」 奥干古达将消防官召了来,吩咐他向屋子射水,又过了半小时,我和奥干古达一起 利用消防员的装备,进入了火场。 这一场火,烧得极其彻底,当我们又走进屋子之际,几乎甚麽也没有剩下。 比拉尔曾利用这里,作为研究蔡根富事件的总部,一切有关资料,也全在这屋子里 ,这时,也烧了个乾乾净净,一点都没有剩下。 我们仔细看屋中的一切,直到肯定完全没有「那东西」的踪迹了,才算是松了一口 气。 而当我们下楼之後,看到比拉尔气急败坏地冲了进来,原来早已过了我们约定的时 间,比拉尔在机场等我们,不见我们去,才找了来的。 他一看到我和奥干古达,连声追问发生了甚麽事,我说道:「我会对你详细说的, 请你别心急。」 比拉尔道:「我们原来的计画取消了麽?」 奥干古达道:「当然去,这就出发!」 比拉尔的神情十分疑惑,我们两人拉着他进了车,直驶机场。 叁十分钟後,直升机升空,在直升机中,奥干古达表现得很沉默,我一面驾机,一 面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比拉尔。 比拉尔听得脸色发青,等我讲完之後,他呆了半晌:「要不是奥干古达恰好赶来, 你……只怕……也……」 我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冷战,向奥干古达望去:「你是怎麽会忽然回来的?」 奥干古达苦笑道:「我自己也说不上来,我安排好了直升机,时间还有多,我总觉 得有点不放心,怕卫斯理会闯祸,所以回来看看,谁知道才一进门,就看到了……看到 了如此可怕的情景。当时,我除了拔枪射击之外,简直就不能做别的事。」 比拉尔道:「绝没有人怪你拔枪,任何人在这样的情形下,都会这样!」 我说道:「现在,蔡根富在矿坑中杀人之谜,总算已经解决了!」 比拉尔和奥干古达沉默了片刻,奥干古达才叹了一口气:「是,蔡根富没有罪,他 并不想杀人,他只不过想杀死那些怪物!」 比拉尔苦笑道:「如果不是蔡根富又发生了变化,事情已可以结束了!」 奥干古达发出了「咕」地一声,吞下了一口口水。我道:「在蔡根富身上发生的变 化,也有了初步的推测。那东西,加上人,就成了维奇奇大神!」 比拉尔叫了起来:「天,那东西!那东西究竟是甚麽东西?」 奥干古达不出声,我也不出声,过了好一会,我才道:「在未有进一步资料之前, 我们只好称之为一种不知名的生物!」 奥干古达道:「怪物!」 我苦笑:「别忘了,这种生物和人结合,就是你们所崇拜的大神!」 奥干古达摇着头,道:「我们并不崇拜维奇奇大神,只是恐惧,因为那是灾祸之神 ,他会带来种种人力无法预防的灾祸!这种恐惧,不知多少年来,深入人心!」 我思绪仍相当乱,对照着地图,向前飞着。我们已到了连绵不断的山岭上空,估计 还有十馀小时的飞行,就可以到达目的地的上空。据奥干古达说,在直升机降落之後, 还至少有一日行程,那是极其艰苦的旅程,所以我提议大家轮流休息。 奥干古达和比拉尔,都没有异议,可是看他们的情形,无论如何不像是睡得着。 比拉尔在不断地道:「事情会发展到这一地步,真是想不到!」 奥干古达则叹道:「我早就知道,事情有着太多不可测的因素!」 我忍不住道:「所有不可测的事,都可以揭露其真相,我们已经逐步接近事实了! 」 奥干古达苦笑道:「真正的事实真相,可能比我们估计更加骇人!」 我道:「那也是没有办法可想的事,总之,我们一定要探索到最後为止!」 在我这句话之後,是长时间的沉默。我注视着窗外,下面起伏的山岭,无穷无尽, 向四面八方,伸延开去。整个维奇奇山脉,幅员极其广大。我想起了当地土人的传说: 整个山脉,全是维奇奇大神创造的! 这种像眼睛一样的怪物,竟有那麽大的力量?实在不可想像。但是,从「那东西」 一破裂之後,在转眼之间,就可以化生出许多只来看,又似乎没有甚麽是不可能的事了 ! 我驾驶了四小时,脑中一直被各式各样的想像占据着,四小时後,我离开了驾驶座 ,由比拉尔驾驶。不多久,飞越过了一个在山中的大湖。自上面看下去,大湖的湖水, 极其平静。 直升机继续向前飞,我对奥干古达道:「除非蔡根富不到那个山洞去,不然,他决 计不会有那麽快的交通工具,我们一定可以先到那山洞中等他出现!」 奥干古达道:「如果他来的话!」 我道:「如果蔡根富如你所说,要利用他维奇奇大神的身份,影响一大群人,我想 不出他还有甚麽更好的地方可以去!」 奥干古达叹了一口气,比拉尔道:「就算见到了他,又怎麽样?将那东西从他的脸 上,硬挖下来?」 比拉尔忽然问了这样一个问题,我不禁呆了一呆,这是我未曾想到过的。 真的,见到了蔡根富,那又怎麽样呢?是不是将「那东西」自他的脸上挖下来?挖 下来之後,蔡根富的脸会变成甚麽样子?是恢复原状,还是留下一个血淋淋的大洞?想 到这里,真叫人不由自主,背脊发凉。想到了这种事,叫人感到死亡不可怕,可怕的是 完全不可测的,超越人类知识范围以外的怪事! 我呆了半晌,才道:「至少我们可以在蔡根富的口中,知道是发生了一些甚麽事。 有些我们已经知道了,有些我们还不知道,一定要在他身上弄明白。」 比拉尔没有再出声,又四小时後,他交由奥干古达驾驶,而在奥干古达驾驶了叁小 时後,最後一小时的航程,由我驾驶着。 这时,已经过了黑夜,到了天明时分。不多久,朝阳升起,我们已经在密密层层山 峦的中间,向四面八方望去,除了山之外,甚麽也见不到。 我很想问奥干古达上次怎麽在这样的崇山峻岭之中找到那个山洞,可是我提了两叁 次,奥干古达都支吾其词,没有直接回答我,我自然也不好意思再追问下去,可是又想 不出他有甚麽难言之隐。 到了天色大明,我根据地图上的指示,开始低飞,找到了一个比较平坦的山头,停 下了直升机。等到机翼的「轧轧」声停止,我跳下了直升机时,简直有置身於另一个星 球上的感觉。 附近的山形十分奇特,长满了大树,全然无路可走。比拉尔忙着将他准备好的装备 、食物搬出来。我和奥干古达各自背负了一些,我用一柄锋利的刀开路,向山下走去, 到了半山。 奥干古达指着一条依稀可以看到,但是已长满了灌木的小路:「就是这条路!」 比拉尔道:「上次你也是走这条路去的?」 奥干古达不出声,只是用力挥着利刀,去斩路上的灌木。我和比拉尔互望了一眼, 比拉尔大有不满的神情,我却只是奇怪。 因为自从我们叁人见面以来,坦诚相对,可是为甚麽一提起这件事,奥干古达就变 得如此支吾? 我知道奥干古达这样做,一定有他的苦哀,所以当我看出比拉尔有进一步责问的意 思时,我向他作了一个手势,示意他暂时不必追究。 比拉尔仍然神情相当愤怒,奥干古达却向前急急走着。我和比拉尔跟在後面????我 们除了跟在他後面之外,别无他法,因为我们一点也不知道何处才是那个有大壁画的山 洞所在处,而他曾经到过一次。 奥干古达给我的地图,也只有直升机降落的那个山头的所在处,至於下了直升机之 後,应该如何走,只有他一个人才知道! 我们跟着奥干古达,一直走了几个小时,才在一道山溪旁,停了下来,一面休息, 一面进食。在这时候,我更感到奥干古达的神态,和以前有所不同,他甚至有意离得我 们相当远,自己一个人,坐在山溪旁的一块大石上。 我处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秉着中国人的传统,比较含畜,但是比拉尔却不同,他 是西方人,而且,他认识奥干古达的时间比我长。尽管我一再暗示,可是比拉尔还是忍 不住,大声道:「奥干古达,我们叁个人,叁位一体,你是早已经承认了的!」 奥干古达向我们望来:「是啊,现在,我们在一起!」 比拉尔道:「在一起,要坦诚相对才好!」 奥干古达听到了比拉尔这样直接的责问,低下了头一会,才抬起头来:「我没有甚 麽事瞒着你们,真的没有,信不信随便你们!」 我吸了一口气:「可是,你……有点不同。」 奥干古达苦笑道:「请原谅我,愈是离目的地近,我心中的恐惧……就愈甚!」 我和比拉尔互望了一眼,对奥干古达都不再生气,反倒同情起来,我们都认为奥干 古达受了传统的影响,是以产生了心理上的恐惧,因而变得精神恍惚! 比拉尔也没有再责问下去,我们休息了一小时,又继续前进,愈向前走,看来四周 围的环境,也愈是荒凉。奇怪的是,经过之处,完全没有动物。本来这样的山岭地区, 应该十分多动物才是,可是完全见不到,只是许许多多的树木,有的树木上,缠满了手 臂粗细的??。 当晚,我们在山中露宿,轮流值夜。我被安排在最後一班,而比拉尔最先轮值。这 样的轮班次序,看来虽然无关紧要,但却有相当干系。 如果我值第一班,奥干古达来接替我,我被替下来之後,一定十分疲倦,那麽,在 熟睡中,我可能甚麽声音也听不到。 但如今我是接奥干古达的班,已经有了相当时间的休息,所以,即使轻微的声音, 也可以令得我醒过来,而我就是被那种轻微的声音弄醒的。 起先,我以为那只不过是风声,我看了看手表,离我轮值的时间,不过四十分钟, 反正已经睡够了,我没打算再睡。 山间十分静,那声音虽然低,但如果凝神细听,还是可以听得到。我已经辨认出那 不像是风声,仔细听来,像是有人在哭泣! 真是不可思议,山里怎会有人在哭?比拉尔就在我身边,只有奥干古达在帐篷外面 。 难道,在外面哭泣的是奥干古达? 一想到了这点,心中的疑惑,到了顶点,悄悄揭开了帐篷,向外看去。天色十分黑 ,我只是勉强可以看到奥干古达离我大约在二十公尺开外,身子伏在一株大树的树干上 ,背对着我。 虽然他背对着我,可是他的背部却在抽搐着,而且那种哭泣声,正是从他那边传来 。 我心中的疑惑,真是到了极点。奥干古达给我的印象,是一个极其能干、自信、坚 强的人。我实在想不到他竟然也有如此软弱的内心,会在晚上一个人偷偷地哭! 我本来想走过去问他为甚麽这样,可是我才将帐篷揭开了一些,立时又放了下来。 那是因为在刹那之间,我觉得事情没有那麽简单,奥干古达会有这样奇特的行动,一定 有极其重大的原因!我还是不要去惊动他,静静地观蔡一下的好。 我尽量使自己不发出任何声音来。事实上,奥干古达所发出的哭泣声也极其低微, 要不是山野间是如此寂静的话,我也不容易听得见! 奥干古达伏在树上,足足有十分钟之久,维持原来的姿势不变。我刚觉得有点不耐 烦,就看到他移动了一下身子,先是将身子挺直,然後退後了两步,再然後,整个人仆 向下,伏在地上。他伏在地上的那姿势,全然是一种??拜的姿势。只有最虔诚的宗教信 徒,才会对他所崇敬的神摆出这样的姿势来! 我仍然一声不出地看着他,看到他伏了片刻,双手扬起,上身也扬起,然後,双手 又缓缓按在地上。我知道自己料得不错,他正在进行某一宗教仪式。 他连续作了六七下这样的动作之後,又发出了一阵呜咽声来,然後喃喃自语着。 由於我和他之间距离相隔相当远,他的讲话声又极其低微,是以根本听不出他在讲 些甚麽,只是可以感得到,他的语音十分痛苦,而且使用的语言,也是当地的土语。 又过了几分钟,奥干古达的身子直了起来,变成了直挺挺地跪在地上。 当他跪在地上的时候,仍然是背对着我,我仍然看不到他脸部的神情,我只是看到 他做了一个十分奇特的动作。他低下头,拉开自己的衣服来,看情形,像是在察看他自 己的胸口! 一个人何以会对自己的胸口发生兴趣,这真是莫名其妙之至。我看他不但看着自己 的胸口,而且用一只手,向自己的胸口按了一按,然後发出了一下虽然低沉,但是极其 沉痛的呻吟声。 这一下呻吟声将我吓了一大跳,我可以肯定,我的朋友奥干古达,一定正遭遇着极 度的困难。任何人,如果不是心中有极大的难题,决不会发出这样沉痛的呻吟声!奥干 古达既然有了困难,我当然要设法帮助他!所以我已决定走出去问个究竟了。 可是就在这时,情形又有了变化,奥干古达身子一挺,陡地站了起来,我看到他双 手紧捏着拳,挥动着。看起来倒像是在他的前面,有一个甚麽极其凶恶的敌人。 但是随即我便发现,他并不是想打击甚麽人,他是在跳舞!那是一种舞姿十分奇特 的舞蹈,动作夸张而简单,极有原始风味! 我看到了这种情形,心中不禁啼笑皆非,实在不知他在捣甚麽鬼。 他在舞蹈之际,身子旋转着,有几次,转得脸向着我,由於距离和黑暗,我也看不 清他脸上的神情,不过从他舞蹈的动作,愈来愈轻松的情形看来,似乎刚才我的判断错 了! 这时,他不但跳着舞,而且口中还哼着一种节奏十分古怪的曲调,那种曲调,听来 倒有点像中国码头工人在肩负重物之际所发出来的「杭唷」、「杭唷」声。 他连续哼了、舞了十多分钟,就停了下来。我看到他静静站着,取出烟来,点着。 当他点烟之际,我藉着火光,看到了他脸上的神情,看来十分平静,完全不像有甚 麽事发生过。我心中不禁好笑,心想非洲人到底是非洲人,半夜叁更,做点古怪行动出 来,或许是他们的传统! 一想到了这一点,我就没有再看下去,退回几步,躺了下来。 我躺下之後不久,听到了脚步声,那一定是奥干古达来唤醒我换班轮值了。我想, 他既然拣在一个人的时候做这样古怪的动作,一定不会喜欢人家知道,所以我假作睡着 。 帐幕撩开,奥干古达进来,摇着我的身子,我睁开眼,装出一副迷迷蒙蒙的神情。 这时,我和他距离极近,可以清楚地看出他一点也没有异状。 他压低声音:「轮到你了!外面很静,甚麽事也没有!」 我一面答应着,一面忍不住向他的胸口看了一眼,因为刚才我曾看到他全神贯注地 低头望着自己的胸口。当然,我向他胸口看去的时候,十分技巧,绝不让他知道我在看 他。 自然,我看了一眼,也看不出甚麽来,刚才,他曾拉开衣衫,但现在,衣衫的钮扣 已经全扣好了! 我打了一个呵欠,披上一件外衣,走了出去。 我在刚才奥干古达伏过的地方,以及那株树前,停留了片刻,然後回到帐幕旁。接 下来的时间中,我一直停留在帐幕之旁,想留意奥干古达是不是有甚麽异动。可是却一 点异动都没有。 等到天亮,比拉尔先醒过来,奥干古达跟着也醒了,比拉尔弄着了火,煮早餐。奥 干古达看来完全没有异样,我也将事情放过一边,没有和比拉尔讲起。 用完了早餐,我们继续向前走,又翻了一个山头之後,所经过的路,全是地形类似 峡谷的森林。奥干古达不断地挥着刀,在前面开路,我和比拉尔跟在他後面。比拉尔好 几次,像是有话要对我说,但是却没有开口。一直到中午时分,他才到我的身边:「卫 斯理,你不觉得奥干古达有点古怪麽?」 我愣了一愣:「你发现了甚麽?」 比拉尔显然想不到我会这样反问他,也呆了片刻,才道:「一切事显然和维奇奇大 神有关。他既然曾到过那个山洞,为甚麽直到如今为止,他只是埋头赶路,一点也不和 我们提起那山洞的一切?」 我吸了一口气,不知怎麽回答才好。奥干古达的态度,的确十分可疑。比拉尔说得 对,他非但不愿意提起那山洞中有关的一切,连他上次是怎麽来的,我和比拉尔都问过 他,他也支吾其词答不上来! 比拉尔又道:「你看这里,根本没有路,也从来不像有人经过。我不相信他来过一 次,隔了若干时日之後,还能在这麽许多豪山峻岭、原始森林中认出路来!」 我吃了一惊:「你是说他根本没有到过那个山洞?」 比拉尔道:「或许根本没有那个山洞!」 我更加吃惊:「那麽,他想带我们到哪里去?」 比拉尔道:「应该向他问明白!」 我向前看去,奥干古达在我们二十公尺之前,手中的刀正砍向前面的灌木丛,斩开 了灌木上的野藤。看来他对於向前走,可以达某一个目的地这一点,具有绝对的信心。 我道:「据他说,今天就可以到达那个山洞,无论如何,我们再赶半天的路,就可 以有分晓了!」 比拉尔点了点头,同意了我的建议,然後,他又叹了一口气:「我认识他也很久了 ,可是从来也没有和他如此隔膜过!」 比拉尔有了和奥干古达隔膜的感觉,当然那是由於奥干古达的态度的确有若干不可 解之处的缘故。我又想起他昨夜那种古怪的行动,刚想提出来和比拉尔说一说之际,忽 然听得奥干古达大叫一声,双手举起,叫道:「你们快来看!」 我和比拉尔一起向前奔去,来到了他的身边,奥干古达的神情,极其兴奋,指着前 面的一片峭壁,道:「看!你们看!」 标题 <<书路---眼睛>> 第十部:巨大无匹的壁画 循他所指看去,只见那峭壁高耸入云,直上直下,形势极其险恶。峭壁上,全是嵯 峨的??石,石角上,挂满了许多山藤,山藤的枝叶和根,向下垂来,蔚为奇观。在奥干 古达手指之处,有一道相当狭窄的山缝,看起来十分深。我忙道:「这就是那个山洞的 入口?」 奥干古达道:「不!从这条通道穿出去,就可以见到那个山洞!」 他在这样讲的时候,神情十分兴奋,那本来十分正常。可是他可能因为兴奋得过了 分,在讲完了那句话之後,又补充了一句:「一定是的!」 如果我和比拉尔两人,对他一点也没有起疑的话,那麽就算听了他这句补充,也不 会有甚麽特别的感觉。但如今的情形却不同,我和比拉尔本来心中已经起疑,再听得他 那样说,两个人连想也不想,就异口同声问道:「甚麽叫一定是的,你不是来过一次麽 ?」 峭壁的特徵如此明显,如果曾经来过一次,实在不用再加上「一定是的」这样的补 充语。奥干古达陡地震动了一下,显然在刹那之间,他也知道自己讲错了甚麽,他只是 望着前面:「穿过了那条山中的通道,就可以到达了!」 他竟不理会我们的问题,话一说完之後,立时向前大踏步走了出去。 我和比拉尔互望了一眼,我作了一个手势,示意比拉尔不要再追问下去。比拉尔一 脸愤然之色。奥干古达走得十分快,我们两人略为犹豫了一下,他已奔到了峭壁前的那 个山缝口。 我和比拉尔忙跟了上去。奥干古达一到了山缝口,毫不迟疑走了进去。当我们两人 也来到山缝口时,向内看去,里面十分黑暗,奥干古达已经走得不见踪影了! 我一面走进去,一面叫道:「奥干古达,你为甚麽不亮着电筒?」 我的声音,在山腹的通道中,响起了「嗡嗡」的回音。只听得前面,传来奥干古达 的回答:「这里没有岔路,不亮电筒也不要紧!」 这时,比拉尔也跟了进来,我们两人都着亮了强力电筒,向前照着。电筒光芒照射 处,可以见到奥干古达向前疾行的背影。 我一面向前走,一面打量通道中的情形。通道看来天然形成,大约有十公尺宽,相 当高,愈向上,愈是狭。通道中的空气相当潮湿,也很冷。 我和比拉尔加快脚步,不多久,就赶上了奥干古达,奥干古达喘着气,神情呈现着 一种异样的兴奋,双眼发直。他走得十分快,我和比拉尔两人都要不由自主地喘着气, 才能赶上他。 我们在这山腹的通道中,行进了大约四十分钟。 这四十分钟,可以说是我一生中最奇怪的一段路程,我全然不知自己将走向何处, 也不知道何以奥干古达的神态愈来愈反常。我将整件事归纳一下,可是也得不出甚麽结 论来。 四十分钟之後,前面已可以见到光亮。一旦见到光亮,就听到奥干古达怪叫一声, 双手举向上,人也向前疾奔而出。 他这种双手举向上,人向前疾奔的姿势,十分异特。就像是世运会的长跑选手,终 於跑到了终点,举起了双手冲线的姿势。 山腹之中,何以忽然会有了光亮,我实在莫名其妙,而且那光亮,也不是微光,而 是一股相当强的光芒,我也加快了脚步奔向前,当奥干古达整个人暴露在光亮之下时, 我看到他双手向上举,整个人呆立着,然後,他人向下伏了下来,手掌抵在地上。 这时候,我也已经看清,有光亮的地方,是一个极大的山洞! 那山洞,圆周至少有叁百公尺,作圆形,山洞的顶上,是一个大约圆周有一百公尺 的口子,那口子直通向山顶,阳光就从那口子处向下射来,是以令得山洞之中,有足够 的光亮。 单是那麽大的山洞,和山洞顶上射下来的阳光,也已经够壮观的了,而当我向山洞 四壁看去之际,更加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慑! 山洞有叁百公尺圆周,山壁斜斜升向上,直到山顶的圆口,足有一百公尺上下高, 那形状就像是一只巨大无比的鸡尾酒酒杯覆转了一样。那麽高的山壁,全部平滑无比, 而且,画满了画! 那麽巨大的壁画,别说看到,连想也很难想像。当我的视线才接触那些壁画之际, 我只觉得一阵目眩,根本看不清楚画上画些甚麽。那是我被眼前如此伟大的景象震慑得 发呆之故。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再来看壁画,我面对着的山洞壁上,画的是一只巨 大无匹的「眼睛」! 那「眼睛」,打横伸展,至少有五十公尺,深棕色和黑色,虽然是画在山洞壁上的 ,可是有一股异样的妖气。如今奥干古达伏身处,他的头部,也正对准了那只巨大的「 眼睛」。 从奥干古达俯伏的姿势来看,我可以毫无疑问地断定,他是在对那只巨大的「眼睛 」作膜拜! 那只巨大的「眼睛」,就是我见到过的「那东西」,只不过作了极度的放大,如果 那就是维奇奇大神,那麽奥干古达在看到了这样伟大的情景之後,忍不住向之膜拜,也 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我自己对维奇奇大神没有认识,对之没有恐惧感,在看到了这样的 情景之後,我的双脚,也像是钉在地上一样,丝毫移动不得。 我听到比拉尔在我身後,发出浓重的喘息声,我可以料想到他的吃惊程度,一定只 在我之上,而不在我之下。我的视线定在那只「眼睛」上许久,究竟有多久,我也说不 上来。 然後,我才慢慢向左移动视线。我看到,在那只巨大的「眼睛」之左,是一个十分 奇异的景象。除了那巨大的「眼睛」之外,其馀全部的画,全是黑、白两色组成的。那 一组奇异的景象,我说不上是甚麽来,只可以描述成为一大团光芒。 那团光芒,异常强烈,因为仰头望着那团光芒的许多人,都以手遮着额,那些人, 全是黑人,在腰下围着兽皮。 我可以肯定,画中的那些人,全是当地的土人,他们不但全用黑色绘成,而且阔鼻 的特徵,也十分明显。至於那一大团光芒,呈橄榄形。勉强要形容的话,可以视为一大 团榄形光芒,自天而降,而在下面生活的土人,正在仰头观望。 当我想到这一点之际,我立时想起奥干古达曾说过,在这山洞中画着的壁画,是「 维奇奇大神降临」的情形,那麽,这一大团令人震慑的光芒,就是大神降临之际的工具 ? 我再向左看去,看到许多人,全像奥干古达如今这样的姿势,伏在地上,在他们面 前,是一只巨大的「眼睛」。再向左,所有的人仍然伏着,有一个人站了起来,这个人 的姿势,是正在向前走,他的神情也没有甚麽特别。再向左看去,所有的人仍然伏着, 一个人站在他们的面前。 我一望到那站着的人时,就不由自主吸了一口气,那人的脸上,只有打横的一只眼 睛!就像我见到过的蔡根富一样! 我又吞下了一口口水,再向左看去。我在视线向左移之际,身子也在转动,这时, 正好转了一百八十度左右,我看到比拉尔,仍然目定口呆地瞪着那只巨大的「眼睛」。 我不理会比拉尔,继续去看壁画,壁画的另一组,是那个脸上只有一只打横大眼的 人,坐在一张用树枝扎成的大椅子之上,而在他四周围的人,姿势都怪异之极。不过我 对於这种怪异的姿势,却一点也不陌生,因为昨晚我就看到过奥干古达用这种方式舞蹈 过! 我再缓缓转动身子,当我看到和那巨大的「眼睛」对面的那一组壁画之际,我呆了 半晌,实在不知道那是甚麽意思。我首先看到了许多脸上只有一只打横眼睛的人,那些 人全是黑色的,看来全是土人,为数极多。我必须说明一下,壁画画得极其精细,是以 看起来,有那样的一只巨眼的人,至少有上千之多,在前面的,和真人同样大小,在後 面的,密密层层地挤在一起。当时,我的感觉,全然不像是在看一幅静止的画,而像是 在观看一个极其巨大的银幕上放映电影,有着极度的立体感。 看来那麽多巨眼怪人,正像是在拚命挤着,涌向前去。 这时山洞之中,实在是静到了极点,但是由於每一个涌向前去的巨眼怪人,都张大 了口,脸上的肌肉形状,也显然是在大声呼叫,而画又画得如此之生动,是以在感觉上 ,像是听到了一种极其刺耳的声音,那种声音,甚至给人以「惊天动地」之感觉。 当我一看到这种情景之际,莫名其妙,全然不知那代表着甚麽。 如果说,整个山洞中的壁画,全是记录着维奇奇大神降临的情形,那麽前面几组还 可以说得上符合这种情形,这一组,就一点也不符合了! 因为从画上看来,那麽多人,人人都是巨眼怪人(维奇奇大神?),而且他们的神 态,也殊无「神」应有的气派,看样子,他们像是冲锋陷阵的兵士。 我呆了片刻,莫明所以,视线再向左略移,在那许多巨眼怪人奔出的方向,是一大 团光芒。那一大团光芒,就是第一组壁画中的那团光芒。 我急急再转动身子,向左看去,看到的情形,更令人骇异,我看到自那一大团光芒 之中,射出许多白色的光线来,那些光线交叉错综,看来像是全然没有条理,然而每一 股光线,都呈直线进行,而且,每一条光线,都射向一个巨眼怪人,并且恰好射在巨眼 怪人的那只巨眼之上! 我真的不明白了,这种情景,甚至於无法想像,这是甚麽情景?这分明是一场战争 ! 如果这是一场战争,战争的一方,是巨眼怪人,另一方是甚麽呢?是射出无数股光 线来的那团光芒?那团光芒是甚麽?我才一开始看壁画的时候,曾以为那团光芒,是巨 大的眼睛用来降临地球的交通工具,但如今从这种敌对的情形来看,显然又不是。 我再向左看去,看到的情景更是骇人,刚才看到的是「近镜头」,再向左看去,看 到的「远镜头」,我看到一大片山野,??浆翻滚,显然是正在有着剧烈的地震,大团浓 烟,直冒上天空,已经看不到有人,只看到那团光芒,在向上升起。 我呆了片刻,再转动身子,看到那团光芒,停在更高的高空,而地面上则已恢复了 平静,山岭起伏,延绵不绝。 我再转动身子时,又已看到了那只巨大的眼睛,我已经看完了山洞中所有的壁画。 而比拉尔还是愣愣站着,奥干古达还是伏在地上,身子微微发着抖。 我吸了一口气,脑中一片混乱。 这麽巨大的壁画,而且画得如此之精致,那决计不是土人所能做得到的。这些壁画 ,是甚麽人留下来的?留下来想说明一些甚麽,我一点头绪也没有。 不过可以肯定一点,一切,和画上的那团光芒有关。那团光芒,既然自天而降,最 後又回到了那麽高的高空,那麽它一定是一个飞行体。 这个飞行体,和那种巨大的眼睛,又有甚麽关系?何以後来又出现了天翻地覆的可 怕情景? 正中那只如此巨大的眼睛,又是甚麽意思? 从整个组画看来,一组又一组变幻的情景,显然是意图说明一件事情的经过,但是 我却无法了解这些组画中想表达的是甚麽! 我想了片刻,听到比拉尔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我忙向他望去,比拉尔也向我望来, 我忙道:「比拉尔,事情比我们想像的更不可思议,你自左至右看,那些壁画是组画, 想说明一件事情的经过,你看看,它们究竟想说明些甚麽!」 比拉尔又呆了片刻,才依我所说,自左至右,缓缓转动着身子,看看那些壁画,我 从他脸上神情的变幻之中,可以感到他心中的激动和惊疑。等到他看完,我又向他望去 的时候,他才道:「天,那像是一场不可思议的战争!」 我也有这样的印象,说道:「不错,那是战争,战争的一方是????」 比拉尔道:「是许多许多维奇奇大神!」 比拉尔直截了当,将那些「巨眼怪人」称之为维奇奇大神。虽然「神」的数量如此 之多,总有点不伦不类。但是这些巨眼怪人的情形,既然和传统中的维奇奇大神的脸谱 一样,那麽称之为维奇奇大神,自然也不会错。 可是,问题来了,我说道:「从图上看来,战争的结果,胜利的一方,似乎并不是 维奇奇大神!」 比拉尔点头道:「是,在经过天翻地覆的变化之後,你看,这一组,分明是发生了 地震,浓烟直冒上半空,地面四分五裂,??浆在涌出来!」 我道:「是的,那是一场不可思议的大地震。在地震之後,好像维奇奇大神突然消 失了,而那团光芒,像是已完成了任务,远去了!」 比拉尔的神情十分疑惑:「那麽,从整个过程看来,这些壁画,并不表示维奇奇大 神的降临,反而表示了他们的消灭!」 我道:「看来正是那样,那麽多维奇奇大神,全到了何处去了呢?」 我的话才一出口,突然听得一个声音接上道:「我们全到了地底下面,被压在地底 深处!」 我和比拉尔正在全神贯注地讨论,而奥干古达,自从进洞来之後,就一直伏在地上 不动,所以突然之间,有人接口,令得我和比拉尔两人,大吃一惊,连忙循声看去,看 到奥干古达已经站了起来,神情十分异样地望着我们。山洞中除了我们叁人之外,并没 有别的人,刚才那句话,自然是他讲的。 可是他说:「我们全被压到了地下,被压在地底深处!」这是甚麽意思? 一时之间,我和比拉尔两人,都不知道如何开口回答才好。奥干古达向我们走来, 不住道:「在地底深处,压在地底深处!」 当他渐渐走近之际,我陡然叫了起来:「你在说甚麽?你是甚麽人?」 我这样问,实在十分愚蠢,向我走近的自然是奥干古达,可是,我却对他有一种极 度的陌生之感,是以我才会这样问的。 奥干古达咧嘴一笑:「你们这些移居体,不会认识我!」 我一听之下,已知道在奥干古达的身上,有了极可怕的变化,但是我却实在不明白 他讲的话。我後退了一步:「你叫我们甚麽?」 奥干古达提高了声音:「移居体!」 这一次,他说得十分清楚,可是就算我听清楚了也没有用,因为我实在无法了解「 移居体」这一个名词,是甚麽意思。 我回头向比拉尔望了一眼,想徵询一下他的意见,比拉尔心中显然比我更加疑惑, 面色惨白,呆若木鸡。 我看出比拉尔不能给我任何帮助,是以我又望向奥干古达:「移居体?甚麽意思? 」 奥干古达陡地「哈哈」笑了起来,双手抓住他自己胸前的衣服,用力一拉,拉得他 上衣的钮扣,一起脱落,跌向地下,露出了胸口来。 当我一眼望向他胸口之际,我只觉得自己的脑中,「轰」地一声响,视线定在他的 胸口。同时,我听得身旁的比拉尔,发出了一下惨叫声。 奥干古达的胸口,就在他的胸口,双乳间生着一只巨眼!「眼珠」在闪闪生光! 我感到了一阵昏眩,身子有摇摇欲坠的感觉,我明白「移居体」是甚麽了。移居体 ,就是我们这些人,是用来被「眼睛」占居的意思! 「眼睛」的本身,移动力式相当笨拙,我见过,他们像毛虫一样地屈起来又伸直。 而他们利用了我们的身体作为「移居体」之後,他们就可以和人一样地行动!而且,他 们可以使用一切人的器官来供他们之用,例如,这时,对我在说话的,就绝不是奥干古 达,而是他胸前的那只眼睛! 我不知道奥干古达何时变成了眼睛怪物的「移居体」,但是我倒可以肯定,眼睛怪 物在侵占了人体之後,人的思想并不立时被控制,其中还有一个过程,这个过程历时可 能相当久。至少,当我昨晚看到奥干古达哭泣时,看到他察看自己的胸口,他还不像如 今一样被完全控制! 当我注视着奥干古达的胸口之际,奥干古达又笑了起来,而且,伸手向我的左臂抓 来。 我的左臂一被他捏住,身子陡地震动了起来,左臂像是不再存在一样,在刹那之间 ,消失了感觉。幸好我的反应极快,立时举脚便向他踢去,重重一脚,恰好踢在他的腹 际。 由於我心中的骇异极甚,是以我这一脚,也踢得极其重,奥干古达发出了一下怪叫 声,他的那种怪叫声,在山洞中激起了轰然的回音,听来更令人毛发直竖。随着那一下 怪叫声,他的身子,向後疾倒了下去。 我的惊骇实在太甚,我竟然无法站得稳身子,也跌倒在地上。 我才一倒地,就叫道:「比拉尔,拿石块砸他,别??他的身子!」 我已经知道了一点事实,那就是:人在成了那种眼睛怪物的移居体之後,会有一种 特殊的力量,这种力量,可以使得人的肢体部分丧失知觉!这已从我接触到蔡根富的身 体以及奥干古达的身体的经验中得到了证明。 虽然我的思绪还相当紊乱,但是我也可以肯定,这种力量,并不是来自蔡根富和奥 干古达本身,而来自那种眼睛怪物! 眼睛怪物有一种力量,可以使人丧失知觉!我又想起在奥干古达的住所中,那种眼 睛怪物侵袭仆人之际,那仆人站着一动也不动。